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和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

张宇燕 徐秀军

当前，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既孕育战略机遇，也带来重大挑战。针对当今世界面临的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等一系列重大挑战，习近平总书记2023年底在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系统总结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历史性成就和宝贵经验，提出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和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两大主张”。“两大主张”相辅相成，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反映了当今世界政治与经济的高度联动和紧密互动。在理论上，“两大主张”是对当今时代发展潮流的规律性认识，深刻揭示了世界多极化与经济全球化的丰富内涵和时代特质；在实践上，“两大主张”推动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为正处于历史十字路口的各国人民指明了共同前进的方向。
一
放眼当今世界，多极化已成为基本趋势。然而，对于世界大变局之下多极化进程如何发展，各国如何参与和推动，国际社会尚未形成共识。中国倡导平等有序的世界多极化，相较于单极世界、两极世界，更能反映国际社会对公道正义和合作共赢的共同追求，更契合维护世界和平发展的现实需要，更有助于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完善。
**世界多极化应当是平等的，关键是要坚持大小国家一律平等。**大小国家相互尊重、一律平等是时代进步的要求，也是联合国宪章首要原则。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各国体量有大小、国力有强弱、发展有先后，但都是国际社会平等一员，都有平等参与地区和国际事务的权利。”倡导平等的世界多极化，对于保证国际关系正常发展、促进国际和平与发展，特别是保护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正当权益具有重要意义。
数百年来，少数国家或国家集团凭借经济、军事等方面的优势，或利用国际旧秩序不合理的制度设计，垄断国际事务，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大行其道。冷战结束后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经济全球化促进了贸易繁荣、投资便利、人员流动、技术发展，推动了世界经济快速发展，尤其是带动了新兴市场国家群体性崛起，多个发展中心在世界各地逐渐形成，正在从根本上改变世界版图。然而，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旧思维死而不僵，个别国家企图用“基于规则的秩序”取代和颠覆公认的国际法原则和准则，对抗和遏制日益深入发展的世界多极化。这种行径的本质是将自己的意志和标准强加于他人，将本国的利益凌驾于其他国家的利益之上，严重威胁世界和平与稳定。
针对国际秩序中的积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当今世界，国际关系民主化已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潮流，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都再也无法单独主宰世界事务。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基本精神就是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由世界各国通过平等协商共同解决国际问题、共同治理世界事务。我们倡导平等的世界多极化，其中平等的内涵十分丰富，主要反映在以下4个方面：一是强调坚持主权平等，国家不分大小、强弱、贫富，主权和尊严必须得到尊重，内政不容干涉，都有权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二是强调坚持平等参与，推动各国在多极化进程中平等参与、享受权利、发挥作用，不能把一个或几个国家制定的规则强加于人，也不能由个别国家的单边主义给整个世界“带节奏”，增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性和发言权。三是强调坚持平等相待，世界各国一视同仁，不搞“双重标准”，坚持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确保各国都能在多极体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都能在遵守国际法前提下发挥应有的作用，都能成为国际关系民主化的推动者，打破一讲多极化就是少数几个大国的传统叙事。四是强调大国要有大国的胸怀和担当，推动大国主动担起地区和世界和平与发展的更大责任，而不是对地区和国际事务的更大垄断，带头讲平等、讲合作、讲诚信、讲法治，展现大国的样子。

2024年9月22日至23日，联合国未来峰会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召开。峰会通过《未来契约》及其附件，以进一步发展多边主义框架，适应未来发展，努力建设一个安全、和平、公正、平等、包容、可持续和繁荣的世界。图为9月22日拍摄的峰会现场。 新华社记者 李睿/摄

平等的世界多极化，坚决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坚决抵制少数国家垄断国际事务，不允许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不允许以实力地位把国家分成三六九等，更不允许有的国家必须在餐桌上、有的国家只能在菜单里，切实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切实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和发展中国家正当权益。
**世界多极化应当是有序的，要确保多极化进程总体稳定和具有建设性。**有序是全球繁荣发展的基本前提，也是国际体系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在国际社会中，有序是各国按照普遍认可的国际规则进行良性互动而呈现出来的一种总体稳定的状态，是具有建设性的积极力量。
一些国家经常担心多极化进程会带来动荡不宁与无序。事实是，当今世界的许多动荡与混乱，并不是多极化蓬勃发展带来的，而是个别大国痴迷本国优先，为维护单极霸权地位、不惜挑动分裂对抗造成的。近年来，个别大国纠集盟友大搞单边制裁、高筑保护主义壁垒、肆意“退群毁约”，不仅违背世界人民普遍愿望，也是对各国正当权利和尊严的践踏。
多极化不是阵营化，更不是碎片化、无序化。我们主张世界多极化应当是有序的，要确保多极化进程总体稳定和具有建设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中国将坚决维护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倡导国际上的事大家商量着办”。多极化进程要实现总体稳定，各国必须共同恪守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共同坚持普遍认同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国际上乱象迭出，世界和平发展、国际公平正义面临的挑战不断加剧，不是因为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过时了，而是由于这些宗旨和原则未能得到有效履行。各国都坚定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原则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在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内行事，才能防止多极化进程成为一个“规则真空”的“丛林世界”。多极化进程要具有建设性，各国必须共同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国际上的事由大家共同商量着办，世界前途命运由各国共同掌握。多边主义践行得好，人类福祉就得以维护和发展；多边主义遭受冲击，世界就会乱象丛生。
二
经济全球化是时代潮流，尽管出现了很多逆流、险滩和各种挑战，但因噎废食不是出路，善加引导才能趋利避害，增强世界各国人民对经济全球化的信心。着眼于引领经济全球化行稳致远、更好造福世界各国人民，国际社会应携手倡导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开创世界经济更加美好的明天。
**经济全球化应当是普惠的，要解决好资源配置和分配不公造成的失衡问题。**如何解决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发展失衡问题、弥补公平赤字，是各方需要面对的重要命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世界繁荣稳定不可能建立在贫者愈贫、富者愈富的基础之上”。倡导普惠的经济全球化，是为了推动实现更加充分和平衡的发展，增强经济全球化成果的共享性，解决资源全球配置造成的国家间和各国内部发展失衡问题，形成有利于世界各国和人民共同发展的经济全球化。
近年来，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因为普惠原则遭到破坏。从国家外部层面看，全球南北差距、复苏分化、发展断层、技术鸿沟等问题更加突出，一部分发展中经济体尤其是低收入经济体、最不发达经济体，在发展资源、经济结构等方面“先天”不足，加之不合理的国际经济规则、国际经济秩序影响，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获益相对较少，甚至被“边缘化”。从国家内部层面看，一些发达经济体内部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分配不公，金融资本和跨国公司赚得盆满钵满，部分民众却成了“时代的落伍者”，实际生活水平不升反降。这些发达经济体曾经是经济全球化的主要推手，但如今却密集推出形形色色的保护主义政策，企图搞内病外治、转嫁矛盾，将经济全球化塑造的国家间的普遍经济联系视为安全威胁，大搞泛政治化和泛安全化，名目层出不穷，实质都是“为实现权力野心而将经济工具化、贸易武器化”，从而实现垄断发展优势、独占世界经济增长成果的一己之私。
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可怕，关键是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思路。倡导普惠的经济全球化，旨在解决当今世界面临的一系列重大问题和挑战，引领经济全球化走出当前逆风逆水期。一方面，要坚持做大蛋糕，顺应世界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普遍诉求，强化“发展是硬道理”的国际共识，引导世界经济重回健康、稳健且可持续的增长路径。另一方面，要下更大力气分好蛋糕，在追求本国利益的同时兼顾各国合理关切，特别是关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特殊需求，通过缓债、发展援助等方式支持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困难特别大的脆弱国家，妥善解决各国内部的发展失衡问题，走以人为本、发展更加平衡、机会更加均等的经济全球化之路，让不同国家、不同阶层、不同人群都能参与并享有经济社会发展成果。
**经济全球化应当是包容的，要支持各国走出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当今世界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各国历史、文化、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不尽相同。推进经济全球化，不可能整齐划一、千篇一律，必须承认各国发展的差异性和多样化，努力求同存异、聚同化异，在推动包容的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与世界和平发展。
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一些国家在对外合作时以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划界，搞所谓“文明优越论”、“文明冲突论”、“文明终结论”，到处推行排他性的国际规则，明目张胆搞“近岸外包”、“友岸外包”，针对特定国家和地区搞所谓“去风险”、“降依赖”政策，试图在地缘上围堵、在规则上钳制、在发展上迟滞、在形象上妖魔化一些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实质是要推动全球经济走向“脱钩断链”。为最大限度发挥自身优势和不计代价压制竞争对手，少数大国推行即便损害自身利益也要消耗对手的战略，将全球体系日益推向阵营化和碎片化。

当前，经济全球化动力和阻力胶着，但动力仍然胜过阻力。中国呼吁各方携手推动普惠包容的经济全球化，更好惠及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图为2024年2月2日，在巴西阿波迪举行的中巴农业机械化合作示范项目启动仪式上，人们观看一款中国生产的农用无人机。 新华社记者 王天聪/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发展是世界各国的权利，而不是少数国家的专利”，“任何以阻挠他国发展、损害他国人民生活为要挟的政治操弄都是不得人心的，也终将是徒劳的！”倡导包容的经济全球化，意味着必须尊重国际社会每个成员，不同历史文化和社会制度的国家都不应被排除在国际体系之外，任何国家在国际事务中都不允许享有不同于他国的特权、不允许剥夺他国分享经济全球化收益的权利；意味着支持各国走出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客观理性看待别国的发展壮大和政策理念，坚定奉行双赢、多赢、共赢理念，提倡公平公正基础上的竞争，推动各方尊重彼此正当利益和合理关切；意味着反对各种形式的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抵制推行歧视性和排他性的标准、规则，维护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保障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畅通，推动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保持全球经济增长活力与动力。
三
“两大主张”既针对重大现实挑战，又志在开创人类更加美好未来，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重要理念提供了务实路径、注入了全新动力，为完善全球治理，引导实现更高水平的世界和平与安全、更高质量的全球共同发展、更高起点的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了行动指南。
**在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更高水平维护世界和平与安全。**当前，全球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仍在加剧，战火和战争的危险依然存在。同时，世界安全问题的多样性、复杂性、联动性日益突出。积极践行“两大主张”，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既通过维护世界和平来发展自己，又以自身发展促进世界和平。为了促进世界安危与共，中国提出并携手各方践行全球安全倡议，推动构建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和均衡、有效、可持续的安全架构。近年来，中国积极促成沙特伊朗复交，为乌克兰危机止战和谈积极奔走，推动巴以冲突停火降温、为全面公正持久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不懈努力，就阿富汗、缅甸等热点问题积极发挥建设性作用，不断为构建人类安全共同体作出积极贡献。
**在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更高质量促进全球共同发展。**实现人类共同繁荣的目标，归根结底靠发展。新时代以来，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在30%左右，对世界经济具有显著带动作用。面对全球发展动能不足难题，习近平总书记先后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全球发展倡议，为推动世界经济复苏和行稳致远、构建全球发展命运共同体提供了更为坚实的支撑。积极践行“两大主张”，回应国际社会的共同发展诉求，中国主张把发展问题置于国际议程中心位置，聚焦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加大发展资源投入，帮助发展中国家更好应对各种风险挑战，推动加快构建全球发展命运共同体。
**在世界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更高起点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人类文明多样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进步的源泉。不同文明包容共存、交流互鉴，共同为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作出了重要贡献、积蓄了厚重底蕴。基于对人类文明发展历史进程和中国式现代化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深刻认识，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全球文明倡议，倡导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为不同文明在开放中交流、在包容中互生、在创新中发展提供了重要指引。积极践行“两大主张”，中国倡议举行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文明交流互鉴对话会、文明古国论坛等会议和论坛，推动联合国大会设立文明对话国际日，带动和促进了世界范围内不同文明相互映照、焕发光彩，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不断推动人类文明在更高起点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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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求是》2025/04作者：张宇燕 徐秀军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院教授制作：王慧审核：于波